懵逼树下你和我

为你花开满城,为你明灯三千。

【忘羡】不与夙心期

原著婚后向,关于魏无羡重修金丹以及列入蓝氏族谱的那些事。

不与夙心期

原著婚后

支呀一声,静室的门被推开,簌簌雪花被风卷进屋内,一双雪白的鞋子随着风雪踏了进来,随即门被关上,隔断了屋外瑟瑟寒意。

“蓝湛!”

刚刚还趴在案边发着雄心壮志的人貌似一下子把他的正事抛在了脑后,朝着蓝忘机扑了过去。

蓝忘机一手接住人拥在怀里,一手将食盒放在案上,摸了摸怀中人的长发。

“先用膳。”

魏无羡打开食盒,将饭菜抬出来摆好,二人坐下吃了没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蓝忘机认真道,“蓝湛,在你回来之前,其实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蓝忘机夹了一块红彤彤的肉到魏无羡碗里,“什么决定?”

“我要重修金丹。”

蓝忘机夹菜的手一顿,抬眸看到了那人灼灼期待的目光,便道,“好。”

魏无羡道,“那你要帮我,咱们明天就去藏书室!”

“嗯。”

…………………

从魏无羡“入赘”到姑苏蓝氏,已经好几年了。此次他与蓝忘机云游不知在途中受了什么刺激,回到云深不知处后,便着了魔似的一头扎进了藏书室里。

夷陵老祖终于下定了决心,改掉以往睡到日上三竿贪玩偷懒的臭毛病,不为其他,为的就是——修金丹。

其实贪玩偷懒这些毛病都是从他前世带过来的,可是前世他有不用怎么努力也能甩别人好几条街的天赋,这辈子就不行了,莫玄羽这身体,终还是差了些。

没事没事,夷陵老祖自我安慰道,勤能补拙,勤能补拙。

于是魏无羡就开始了他的兢兢业业的修丹之路。每日早晨,蓝忘机一起他便跟着醒了,不耍赖撒泼说要多睡一会儿,咕噜一下起的比蓝忘机都快;一开始时整天都是蓝忘机陪着他,相互探讨研究,可近来族中多了许多事务,有时蓝忘机忙时他便自己去饭堂解决午饭,对于云深不知处的饭菜也不挑剔了,吃的一点不剩,吃完就又立马扎进藏书室。

景仪和思追等小辈们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魏无羡,觉得吃惊又很好奇。这还是平日里那个与含光君粘粘糊糊不分场合秀恩爱的魏前辈吗?

不是,一定不是。

其实对于结丹之法,魏无羡还真没有仔细研究过,上辈子他就正常修炼着,顺其自然的就结丹了。可这辈子不同的是,除了莫玄羽天生资质差以外,还有现在他身上所带的怨气。

从前的他宛如一张白纸,你一开始怎么画,想画成什么样,按照心中所想去画都是很容易定性的。但是现在他这张纸上已经有了其他的图案,擦不掉也改不了,要想加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图案并且不打破原有的美观平衡,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魏无羡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不过也很有意思。

我也不求有多高的修为,魏无羡心道,我就是想活得久一点,多陪蓝湛几年而已。


魏无羡全身心投入事业中时,其实是一种可以称为疯魔的状态,从前在乱葬岗上时就是这样。伏魔洞里没有夷陵老祖修炼的秘籍法宝,反而是一些小玩意儿杂乱无章被扔的到处都是。他心思活络,热衷于鼓捣一些各色各样的小发明,那时的双眼中会透露出热爱以及已经难得一见的神采奕奕。

这段时间在藏书室内,面对浩如烟海的蓝氏藏书,魏无羡感到受益匪浅,对于重修金丹的方法也颇有收获。但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在不受怨气影响下,让灵力与怨气并存。

能不能有这样一种介质,二者皆能与之触碰,并能起到协调糅合之效。

想着想着,魏无羡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后山冷泉!

晚上休息时,魏无羡兴冲冲地将这个成果告诉蓝忘机。怀中人喋喋不休,蓝忘机便默默听着,不时轻声应答,直到怀中人困极睡去,他才挥灭案上烛火,拥着人一夜好眠。

接下来几日,魏无羡白日就按着研究出来的方法,在冷泉中修炼,可到了晚上,却依旧在藏书室待到很晚。直到蓝忘机踏着月色寻来,他才打着哈欠一头栽倒在蓝忘机身上。

魏无羡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蓝忘机微皱眉,却不忍心责备,便往案上看去。案边上摆着几本崭新的书,书名却是陌生的。案中央摊开的那本,画着一个个符咒组成的法阵,正是招阴旗。

蓝忘机伸手将案边的几本书拿起,粗略翻看了几眼。只见每本书都是那人独有的字迹,书中都记载着关于诡道的内容,分门别类,各种阵法符咒旁标注着心得与注意事项,写的很是详尽。

蓝忘机问道,“为何整理这些?”

魏无羡埋在他怀里,闭着眼道,“之前我寻找灵力与怨气并存之法,发现略有心得,加之我之前也是受诡道反噬而死,便想着干脆将其也从头琢磨一遍,编成一套典籍,以后用于收藏也罢,研究也罢,总之让你们家的藏书室也有我夷陵老祖的一席之地,哈哈。”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们家。”

魏无羡一下子笑起来,还未睁开眼便往蓝忘机肩上蹭,搂住他的脖子,软乎乎的亲了他一口,“对对对,我是含光君的,含光君是蓝家的,那我便也是蓝家的。”

蓝忘这才嗯了一声。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之间,更显得外头风声渐近,呼呼叩响着掩住的窗。蓝忘机轻拥着怀中的人,低头看着他窝在胸前毛茸茸的脑袋,眼中波澜不惊却温和如水。

其实对于编撰典籍这件事,魏无羡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顺便带上的。有些事情他不说,蓝忘机便也不去点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夷陵老祖从前的名声实在不好,加之又风头过盛,别人憎恶之余更是嫉妒,纵使这辈子他洗清污名,收敛锋芒,一心一意跟着他的蓝二哥哥隐居世外,却也难改变世人对他一贯的印象与看法。

而他与皎皎君子含光君站在一起,连带着含光君也被人非议起来。偶尔听到,心里总是像哽了一颗不规则的小石头,平时可以忽略,但时不时还是会硌得心头细细的酸痛。

他总想着,我能为蓝湛做点什么,哪怕一点。

编撰一套书籍,或许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他是这世间修鬼道的第一人,留下一些关于控制怨气方法,让其不为祸人间,更甚能加以利用,而不威胁自身等。如此也算是对蓝氏做出了些许贡献。

魏无羡向来不是如他的外表那样看起来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他心里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有自己固有的想法,有放不下不能为人道的沉重。他对自己的名声不在乎,却总是在听到一点点对蓝忘机风言风语时耿耿于怀一整天。

“蓝湛对我太好了,我不能拖累他,拖累姑苏蓝氏。”

所以有时候他会莫名焦虑不安,会愧疚,会突然带点委屈的意味埋进自己怀里。而当蓝忘机问他怎么了时,他却笑眯眯抬头说没事啊,我就是想你了。

关于他细小的一切,蓝忘机总是能看在眼里。

哪怕只是如常外表下,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微微放平的嘴角,说话间语气一点点的低落。

而那人总是把一切心思收络起来,笑眯眯地与自己生活。

这样的一个人,让人如何不爱。

蓝忘机轻声道,“休息罢,明日再写。”

魏无羡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好呀,可是……”

“可是?”

“可是羡羡累了不想走路,二哥哥抱羡羡回去可好?”

魏无羡抬头望他,双眸亮晶晶的。

桌上的烛光摇曳,在墙上映出二人模糊的影子。

蓝忘机眼神柔和,拉开身上绒裘将怀中人裹好,轻轻抱起,转身走入漫天雪白之中。




年关将至,白雪夹杂着新春旧年的意味,飞舞得愈发卖力,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蓝启仁近几年来把大部分族中事务都放手给了蓝曦臣与蓝忘机,自己则专心致志的把精力放在了培养下一代的身上,准备着来年开春后各世家子弟前来听学的事。

而蓝忘机也更加忙了起来,忙完了白日不算,有时彻夜都不得归。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一脸无辜。

魏无羡叹了口气,并指朝天发誓道,“蓝湛你就放心去找泽芜君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你别担心了。”

“在冷泉修炼,上岸后不可赤足回静室。”

“嗯嗯。”

“回后须记得喝姜茶。”

“放心。”

“有何不妥,不许隐瞒。”

“保证第一时间告诉你。”

魏无羡满口应着,蓝忘机有些不信任他,又强调道,“亥时休息,不可太晚。”

魏无羡亲了他一口,“知道啦知道啦,含光君话这么多,你家里人知道吗?”

“……”

蓝忘机迟疑的走了,而魏无羡随即也出了门,

然后他就很争气的食言了,趴在藏书室睡了个天昏地暗。

摊手·jpg

夜已经很深了,上了年纪的蓝启仁少眠,开春后又即将办听学等事,索性就想着到藏书室来翻阅些书籍资料。但他看到一片寂静黑暗中藏书室还亮着一点微弱灯火,便往觉有些奇怪,只因着蓝忘机与蓝曦臣这几日都在议事厅或寒室议事。

蓝启仁推开虚掩的门,看到那个趴在案边睡着的人,心下诧异更甚。

居然是魏无羡。

可能是魏无羡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那段时期,给蓝启仁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后来夷陵老祖时候的那些事,以至于后遗症效果显著,蓝启仁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是这样。

这只猪不仅拱了自己的白菜,还住进了自家的菜园子。

蓝启仁放缓脚步走近,魏无羡也因累极和警惕性不高没有醒来。蓝启仁看了他一会,拿起他案边的几本书翻阅,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随着手中书页的翻动而逐渐郑重起来。

合上手中的书,蓝启仁再看向魏无羡的眼神中,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魏婴这孩子,真的跟他的娘亲藏色散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摸着山羊胡,想起自己少时怎么也蓄不起来的胡须与那个少女明媚的笑,蓝启仁面色都不易察觉的柔和了几分。

要说魏无羡不气人,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些年与他接触下来,魏无羡总能在自己对他既定的印象中,刷新对他的认识,而且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着蓝氏。

他虽是世家公子锦衣玉食,但从小寄养在在江家更是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其开朗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极为细腻的心。

自他与忘机在一起,他的这个得意门生,才是真正的食髓知味、食起了人间烟火。他这个样子,比起那十几年哀莫大于心死的空壳一副,确实是好太多了。

蓝启仁叹了口气。

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他不禁又想到了蓝忘机跪着请求自己那件事情时,坚持与期盼的目光。

也罢。

他解下披风,轻轻盖在了尚在睡梦中的人身上。




自云游归来,魏无羡便一直在抓紧金丹的修炼。不得不说冷泉真不愧为蓝氏修炼疗伤的宝地,特别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效果更甚。莫玄羽这先天不足的身体,在近来不断的修炼中,易经洗髓,不仅经脉被打通,就连丹田处也隐隐有了灵力波动。

魏无羡心中大喜,连忙引导着全身的灵力向丹田处汇去,渐渐形成一个漏斗状的气旋在不断旋转。

这是要结丹的征兆。

就在魏无羡打尝试进一步将气旋凝结压缩时,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尖锐得如同一把尖角小刀,直直捅进魏无羡的丹府里。

“嘶。”魏无羡吸了口冷气,连忙放弃了对气旋的凝结。可刺痛并没有减去,反而有更剧烈之势。魏无羡心头一动,连忙凝神静气,重新调动灵力,查探丹府的情况。

果然,在纯正灵力凝成的气旋中,还夹杂着丝丝黑气。这是怨气与灵气相冲撞的迹象。

魏无羡不敢莽撞,尝试着小心翼翼把怨气一丝一丝抽离,在气旋的上方,凝成一个黑色的球状。

很久没有这种心神激动到浑身都开始隐隐发抖的时候了。就在到刚刚为止,一切都还按着他与蓝忘机之前在藏书室的研究在发展,而关于结丹的最后一步,两人设想过无数可能,却最终没有一个既定的结论。

灵气就像至纯至正的阳泉,怨气就是那至冷至邪的阴火。天生就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现在却要在魏无羡的身体里,完成融合。

灵气与怨气的融合,会变成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

可能会结丹失败,可能会丧失修为,可能会死。

魏无羡心头翻涌起炙热与冲动。仿佛前世那个执意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夷陵老祖又回来了,他想要一意孤行,他不想要放弃。

因为这一次,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后,会有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在尽头处那蓬勃升起的朝阳下等着他。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将黑球与气旋碰到了一起,开始融合。

随着二者的糅合,一阵一阵的刺痛从身体深处涌起,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一会被灼热得犹如烈火焚身,一会又冰冷得如坠冰窟,但是魏无羡丝毫没有放慢糅合的速度。

气旋和黑球现在已经变成了灰色的雾状物,但是仔细看的话,依然可以看道其中夹杂的丝丝蓝色的灵气与黑色的怨气。

剧痛一直在持续,魏无羡的神智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巨大的决心与毅力却驱使着他一直不停的糅合着二者。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团雾状物越来越小,不再透明,却在凝结的一瞬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灵气与怨气各自聚拢在一边,最终结成一个像阴阳鱼一样的球状。

丹,结成了。

随着一口带着浊气的淤血吐出,浑身的剧痛慢慢散去,骨缝里的疲惫与虚弱却是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魏无羡勉强睁开眼睛,心头激荡不已,一时间有些竟不知如何是好。

扶着身旁的石头想起身,四肢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魏无羡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不断的发黑晕,被冰天雪地的冷风一吹,哆嗦着打了一个喷嚏。

他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晕过去。

他又想着,不行不行,冷泉现下就他一个人,才刚刚重新结丹,万一晕过去冻死在这岂不是太亏了。

魏无羡想调动一点灵力来御寒,但刚刚结成的丹脆弱得紧,结果刚一动就痛得不行,于是就又放弃了。只得草草穿好衣服,摇摇晃晃的回了静室。




魏无羡换好衣服,躺在榻上休息。

现在比起刚才在冷泉时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丹府处动作稍大还是会扯得一阵钝痛。但在那里,正涌动着源源不断的灵力。

和怨气。

魏无羡轻笑一声。二者共存也就罢了,这把怨气修成了自身一部分的,自己怕也是破天荒第一人了。

不过好处便在于,从前魏无羡调动怨气是从四方吸纳,而以自身为媒介后将其化为己用。现在金丹成为了新的媒介,这样怨气对身体的危害便被抵消了。

不知道蓝湛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有门生寻来,听到敲门声,魏无羡挣扎着下榻,边捂着丹田处倒抽冷气,边大声问道,“何事啊?”

门生答道,“魏公子,蓝先生唤你前去祠堂。”

蓝老头?魏无羡诧异。平时多看我两眼就生气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有事找我?

说话间他已来到门边,打开门便问道,“你们家含光君呢?”

门生行礼道,“泽芜君与含光君皆在祠堂,还有家中各位前辈。”

好家伙,那么大阵仗,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魏无羡不敢多耽搁,穿了鞋就急急忙忙随门生去了。

门生关心道,“魏公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魏无羡心道我现在眼前发黑走路飘忽,的确是没好到哪里去,但嘴上却答道,“啊,我没事,偶感风寒罢了,咱们快去吧。”

纵使有心理准备,到了祠堂,魏无羡还是被惊了一下。

平日里蓝氏的各位长辈云游的云游,闭关的闭关,就算偶尔在族里碰到,也只是一两位。现在那么多长辈全都聚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十位,魏无羡刚擦干的脑门顿时又留下了几滴冷汗。

那种威压,仿佛在他面前站的是一群蓝启仁。

腿更软了。

蓝忘机看到他神色苍白呆在了祠堂门口,便迎过来,由着身高将魏无羡挡住了。

抬头迎上蓝忘机关切的眼神,魏无羡这才回神,忙低声问道,“蓝湛,这是怎么回事?”

蓝忘机拂袖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皱眉道,“你不舒服?”

抓住那人的手,一片冰凉。蓝忘机眉头皱得更深了。

自己昨日与兄长彻夜议事,夜半时叔父却寻了过来,告知那件事情他已同意,待天亮便把那人唤来祠堂吧。

有些仓促,但蓝忘机却当即就应下了。直到刚才看到那人顶着满头的雪花、脸色苍白一脸无措的站在祠堂门口,蓝忘机的心瞬间被心痛与愧疚淹没了。

自己终究还是太心急了些。

魏无羡道,“我没事啊蓝湛,蓝先生把我叫过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别让各位前辈等久了。”

蓝忘机顿了顿,却道,“无妨,此事可改日……”

“蓝湛!”魏无羡小声又急切的打断他,“我真没事,你信我,我待会还有个惊喜给你呢。更何况那么多长辈都在等我们,怎能临时改日?”

蓝忘机沉默。

魏无羡心道啧啧啧我可忒牛逼了居然有一天我轮得到来教蓝湛家规。

蓝忘机妥协道,“不可逞强。”

魏无羡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祠堂中央跪下,诸位长辈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他们刚刚在祠堂门口窃窃私语许久的事情,不置一词。

蓝启仁面无表情的站在蓝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只有蓝曦臣微笑着点头,示意魏无羡不用紧张。

蓝启仁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今日,列宗祠,开族谱。”

诸位长辈皆抱手行礼,念道,“列宗祠,开族谱。”

魏无羡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连带着丹田处也传来一阵剧痛。他像是预感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但又不敢相信。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魏无羡如梦似幻,感到不真实。

“……析家族之源流,诵之如沐清渠。构先人之庐墓,奉之胜读书……”

“………”

“……植木成林,聚族为社,岂独利姓氏之私,更共修大同之公。泊古贤哲,唯此为要………”

丹田处剧痛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汹涌,魏无羡勉强压下,保持着神智清醒。耳边伴有嗡鸣,蓝启仁的声音似远忽近,但的的确确一字不落地进了魏无羡的耳朵里。

“昔云梦江氏之门徒魏婴,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之子,今与我姑苏蓝氏二公子忘机,结为道侣。”

“承我先祖遗德,遵我蓝氏家训,从此血脉一体,荣辱共理。”

“辞毕。入族谱。”

直到蓝启仁把一根同蓝忘机额上那根一模一样的抹额交到他的手中时,他才如梦初醒。

双手捧着的抹额,似有千斤重。

这不仅代表着蓝氏承认了他,也代表着从此以后,他可以以蓝忘机道侣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巨大的精神冲击和一直持续的疼痛把魏无羡折磨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后背都被的冷汗浸湿了。

眼看着身边的人状况越来越差,蓝忘机心急如焚。终于待到礼毕,蓝忘机立马伸手搀住魏无羡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道,“魏婴,你怎么样?!”

魏无羡却摇摇头,低声道,“蓝湛,我好高兴啊。”

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把抹额放在胸前,像捧着珍宝一般目光都舍不得移动分毫。

看了一会,魏无羡又抬起头,睁着模糊的眼睛,费力的对蓝启仁道,“多谢蓝先……,多谢叔父。”

蓝启仁拍了拍他的肩,叹道,“既不舒服,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魏无羡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蓝忘机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臂弯里一沉。只见那人嘴角的笑意都还未消散,整个身体便已经软倒了。

唯有那根抹额,依旧被紧紧握在手里。





静室里,众人皆沉默。唯有床上那个人不明所以,睡梦中还在被剧痛折磨得不安稳的动来动去。

蓝曦臣不确定的问道,“所以,刚才医师的意思是说,魏公子已经结丹,并且这金丹还能控制怨气?”

蓝氏医师点点头,“刚一开始我摸到脉象时,也确实很惊讶,又用灵力查探了一番,确是如此。”

听到魏无羡结丹,蓝忘机神色中不见喜悦,反见担忧,“医师,可于身体有损?”

医师道,“二公子请放心,非但无损,反而又益。”

蓝忘机道,“何解?”

医师摸着他雪白的胡须,缓缓道,“魏公子此前操控怨气乃以自身为媒介,长期沾染邪祟鬼气,身体根基有损,而其又在鬼界走过一遭,体质更为阴寒。但现在此金丹代替了魏公子成为新的媒介,不仅以后控制怨气时不会伤及自身,还能调和吸纳魏公子身体里的怨气。”

“至于现在魏公子之所以感受到丹府疼痛难耐,一来就是如我方才所言,此丹正在吸纳融合怨气,二来是这具身体先天不足,一时难以适应如此强横的力量。”

闻言,蓝忘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医师行礼道,“多谢。”

蓝曦臣安慰道,“忘机,医师都如此说了,你不必过于担心。魏公子吉人天相,此番能够结丹也是喜事。”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多谢兄长。”

医师开了安神补气的药,又替魏无羡在丹田处敷了一些止疼的药,交代好要注意的事宜后,蓝曦臣便与其离开了,静室里只剩下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蓝忘机坐在床沿,把魏无羡的手放进被子里,触手依旧冰凉,却是如何也舍不得放开。

明明只是几天没有陪着他,却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他了。

临近年关,族中事务实在繁多,但是蓝忘机也不免心生愧疚。

魏无羡不是那种生来只知享受的世家公子,相反的,他天赋异禀,惊才艳艳,年少风流端得是一派信手折花、挥剑纵马的恣意潇洒。上辈子他吃了太多的苦,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看透了世间的丑恶人心,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真诚的对待身边的人。面对狂风暴雨的猛然打击,他能屹立不倒,却在得到别人一丁点的善意时,受宠若惊,万分珍惜。

这样矛盾又强大的人,蓝忘机总觉得自己不管怎样对他,都好像还不够好。

而那个人,总是把自己的心意与爱意,十成十的还回来。从不掩藏,也从不吝啬表达。

他喜欢他笑,他便整天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他喜欢他粘着他,他便撒娇耍赖,蹭到他怀里贴着耳边喊他蓝二哥哥。

他喜欢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全盘爱意与体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回爱着他。

但是,他的魏婴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会安安分分不惹麻烦。偶尔独处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从那双总是笑弯的眼睛里流露出深埋了十六年的痛苦与迷茫,却在转头的一瞬间,又盛满了潋潋明媚笑意。

他的魏婴,从来就有一根傲骨,如同青山一般桀骜,就算天塌了也好,地陷了也罢,它也依旧挺立在那里,兀自巍然。

他的魏婴从来就没有变过,十六年前是这样,十六年后依旧是这样。

他只是在他面前,变成了他爱的模样。

蓝忘机看着榻上昏睡的人,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更爱这个人了。

许是止疼药起了作用,魏无羡已经睡熟,脸色也比刚昏倒是好了很多。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昏昏然暗了。蓝忘机看向窗外,今日竟是一个难得的晴雪天。

天边还挂着一点点从云墙里透出的艳色霞光。



“啊——”

魏无羡坐在床上,裹得像个蚕宝宝,笑嘻嘻得接受来自蓝忘机的投喂。

蓝忘机神色温柔,轻拂去那人嘴角边的一点饭粒。

“丹府可还疼痛?”

魏无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早就不痛啦,你们家的医师真厉害。”

蓝忘机重复道,“是我们家。”

魏无羡道,“对对对,是我们家,我们家。”

魏无羡又没头没脑加了一句,“含光君也真厉害。”

“?”蓝忘机用眼神询问。

魏无羡道,“总是能记得提醒我。”

蓝忘机又喂了他一口,“你已入族谱。”

说到这个,魏无羡把被子一掀便朝蓝忘机扑过去,从其怀里仰着头道,“蓝二哥哥,你不说我都忘了,入族谱那么大的事你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蓝忘机轻揽着他道,“我的错。”

魏无羡道,“你别认错认那么快呀,先听我说完。我说的不是怪你没有提前跟我说这件事,你要是一直忙不能来找我也就算了。可是头一天晚上你都来藏书室看我,居然也不叫醒我让我第二天有个心理准备,要是你那时候跟我说了,我第二天就不会急着结丹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晕过去,多丢人。”

蓝忘机闻言,沉默了一会方道,“魏婴,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寒室与兄长议事。”

“嗯?!”魏无羡从蓝忘机怀里爬起来,惊奇道,“你一直在议事?”

“嗯。”

“一刻未曾离开寒室?”

“嗯。”

“也从未到过藏书室也没见到我?”

“……嗯。”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那就奇怪了,谁给我盖的衣服?”

蓝忘机皱眉,“衣服?”

魏无羡道,“是啊,我以为是你的,已经洗净放在柜子里了。”

蓝忘机把衣服取出,魏无羡接过在榻上铺平,仔细打量。

半晌,一脸困惑地抬头看着蓝忘机,“这与你的衣服有何不同吗?真的不是你的?”

蓝忘机提示他,“衣角。”

魏无羡又低头。这次他看到了,这件衣角处绣的云纹图案比蓝忘机平日里穿的,要多两道。

“这………”

蓝忘机道,“那天夜里,叔父曾来过寒室。”

“蓝老……,叔父??!!”

某些事情自然而然的连了起来。

魏无羡的头顶仿佛被一道雷劈过,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心里又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又酸又暖,不知是何滋味。

呆了一会,魏无羡把衣服抱在怀里,坐在床上开始傻笑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蓝忘机在他身后坐下,把人抱进了怀里。

魏无羡顺势靠在蓝忘机身上,笑道,“二哥哥,这件衣服我想留下来,不还给他了。”

蓝忘机眼中也盛满清浅笑意,他轻吻着怀中人的发顶,温声道,“好,都依你。”

End

侍霓旌绛节,浑似人清绝,如今却向尘湮。
四明三千里,分辉照雪涯,犹是人间好景。

求评论,求小心心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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